7. 第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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泰忠渐渐觉得，这小姑娘跟其他两位爱慕殿下的女子比起来，越来越没有优势了。

虽然她本来也压根不可能。

太子殿下性情深沉，应该更喜欢温柔冷清、端庄大方的女子。他回忆了一下，殿下和九黎那位巫女在一起时，志投意合。两个人不说话，经常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。

而这小姑娘，话太多了。乌泱乌泱的，像八百年没跟人讲过话的野孩子一样。

清光剑阁的人不教她规矩吗？

自从离开了剑阁，青葙如同飞出牢笼的鸟。外面的世界，就像娘在故事里跟她说的，有蓝蓝的天，一望无垠的平原，数也数不完的云。

“这朵云像大熊，这个像马。”青葙开始只是自己看着天空，毫无边际地漫想。后来，她尝试将奇思妙想分享给泰忠，“忠叔，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你的胡子。碎碎的，短短的。”

她絮絮叨叨的，等到泰忠终于忍不住，仰头望一眼天时。

青葙说：“哎呀，云散了。”

有果树时，她总会开心地下车，接上满满一兜。

“忠叔，你吃不吃？”青葙递给他，“很好吃的。”

泰忠咬了一口，酸得下巴发抖、龇牙咧嘴时，青葙面无表情地咀嚼咽下，还不忘鄙视他：“忠叔，你太弱了。”

在剑阁冬天，只能挨饿的时候，她连雪都吃过，一点味道都没有。一点让人感觉到活着的味道都没有。

泰忠本以为，小姑娘作为一个灾星废物，不受青无仞的待见，应该是个阴郁、沉默的性子，谁知道她倒是挺开朗，每天有想不完的鬼点子。

她坐在马车上，晃荡着两条腿，像是跟着自己去浪迹天涯的。晚上她靠在马车边数星星，偶尔说起她那个早死的娘讲过的神仙的故事。

她说她不羡慕神仙，神仙在天上太孤单了。她不喜欢孤单，喜欢热闹的人间。

泰忠无儿无女，独来独往的。除了太子殿下，倒是第一次跟一个小丫头待这么久，居然还没动手将她给杀了。

行了一月有余，流浪的大叔和少女都生了几分倦色，前者胡子邋遢，后者头发蓬松。

一望无际的起伏山路中终于看到一家客栈。

两个人走进落脚，决定修整两日。

泰忠粗布麻衫，闷声背着萧霁。在太子殿下身上覆了黑色的斗篷，脑袋也藏在兜帽里。刚迈过门槛，就被店小二毫不留情地拦下：“诶诶诶，你背上这是什么东西？”

泰忠人高壮。他本就长得一脸凶肉，长途奔波使他的肤色更深，胡茬更硬。暴躁的目光像是能将拦在前面的手砍掉。

店小二咽了口口水：“大爷，我们店规矩，不让带进来……”

在他即将出口“死人”两字时，青葙抬脚向前一步，一边向店小二塞了碎银子，一边低声道：“这是我兄长，生了病，不能见日光。”

“好吧。”店小二暗暗掂了掂，高声道，“上房两间。”

“怎么样？”青葙踮起脚，在泰忠耳边邀功，“我的小匣子还是有用的吧。”

“有点用。”泰忠哈哈笑了两声，不甚在意道，“救了那小子一命。”

“那忠叔要来点酒吗？”

“罢了。喝酒误事。”泰忠忍住，背着萧霁上楼去。

于是留青葙在一楼，问起店小二有什么好吃的。客堂里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气，早在脚迈进来的那一刻，就勾得她垂涎欲滴。

“那姑娘你可有口福了！”店小二全然不知自己刚刚躲过了一劫，快活应声道，“小店的招牌生煎包那可是远近闻名，皮薄馅足，汁多味美，外焦里嫩，回味无穷。”

他竖起大拇指：“堪称一绝。”

吃了一个月野果子的青葙口水已经快流到地上，她张开手指：“五笼！我要五笼！”

热气腾腾的生煎包端在桌子上。每一只都经精心烹制，焦黄酥脆。顶部点缀着乌黑发亮的芝麻，倒映在青葙瞪大发亮的眼睛里。

她迫不及待夹起一只，塞进口中咬开。

“唔。”

瞬息间，鲜美的汤汁犹如火山喷发般在口腔里炸裂开来，烫得青葙张大嘴巴，一个劲地用手煽风。

好不容易咽下去，眼睛里都冒出了眼泪。

店小二从身边经过，激动心想，我们家的生煎包好吃得客人都哭了。

“小姑娘，这生煎包可不是这么吃的。”旁边桌一对老夫妻笑道，一边示范，“你看要这样，先轻咬一口，再慢慢吮吸汤汁。等汤汁喝过便不烫了，再将整个生煎包放入口中，尝一尝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