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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里就剩下张启山和曼丽两人。曼丽低头看地板，隔了一会儿，没听见张启山说话，便道：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慢慢转身，数着步子往外走。
一、二、三、四……
“等等。”
张启山叫住她。
曼丽背对着他，紧握了一下小拳头，嘴角不自觉往上翘。好不容易才收住了表情，抱臂回过头，淡淡地问：“佛爷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张启山顿了顿，道歉的话到了嘴边，又觉得如鲠在喉，盯着她看了几秒，说：“我让张副官给你弄个更好的电台吧。”
她现在用的是旧机器改装的，肯定不太灵便。
曼丽没好气地瞪着他，冷哼道：张大佛爷手底下就这么缺人吗？”
非法劳工厂也不带这么压榨的。他难道就没有其他话要和她说吗？满口的工、工、工！曼丽又急又气，憋着一肚子闷火，却对张启山烧不起来。
她的脸色更冷了些，“佛爷要是没别的吩咐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又一次转身，走得干净利落。
“等一下。”
结果还是走不了。这回，是手腕被人从背后攥住了。她急切地想挣脱，身后那人却是越抓越紧，“你放开我！”
她的格斗术对他使出来，半点用没有。在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，她的挣扎显得很无力。
张启山横过来一条胳膊，截在她前面。曼丽猝不及防被他绊得向后踉跄，后脑勺正撞上一个坚实的胸口。大半头的身高差，让她看起来像只叼在野狼嘴里的小兔子。不，是小狐狸。她扭头狠狠剐了张启山一眼，然而却没有形成任何威慑。
张启山不易觉察地弯了下唇角。
两人贴得极近，曼丽甚至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。怦怦、怦怦。和他这个人一样，规律、有力、生硬。她仰起脸，能看见他漂亮的下颌线。而他也正低着头，温热的鼻息落在她头顶上。
两人保持着这个奇怪又费力的姿势，站了好一会儿，竟然谁也没有动一下。
屋子里静得要命。
曼丽在数他的睫毛，又长又密，简直不像个当兵的。
张启山在看她左眼下的泪痣，那么小，细细的一点，不仔细根本看不出来。她垂着眼睛的时候，影子就把这颗泪痣吞没了，只有仰头笑起来，在阳光下才最是明显。就像她心里的眼泪，总是无声地流向黑夜。
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他说。
曼丽一怔。
张启山粗粝而温暖的手指，轻轻划过她的眼角，仿佛在为她拭去一滴眼泪。他轻声重复了一遍：“我不是那个意思。你要是不愿意，那更好。”
曼丽将自己的手，覆在他的手背上，小声说：“我也不是那个意思。我只是生气，气你老不信我……你想给我换个电台，那很好啊。我要德国产的。”
说到后面，眉毛又飞扬起来，笑得眼眸发亮。
张启山揉了下她的头顶，说：“好。”
“但只能算工。”
曼丽背着手说，“不能算你的道歉。”
“好。”
“我要其他的礼物，我自己挑。”
“好。”
他坐下来，撑着半边脸颊望向她，一眨不眨，盯得她有些好不意思起来。她咳了两声，半阖着眼，老神在在地摸着下巴想了半天，突然灵光闪现，眼睛一亮，指着他说：“张大佛爷，我要你……为我做一顿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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